东京佐尔格小组与年代的日苏关系以张鼓峰事件(5)

8 月10 日夜，正当重光葵准备对苏联妥协时，李维诺夫却忽然改变了立场，同意日军不必单方面撤退。双方就停战达成一致，签署停火协定。李维诺夫态度的突然转变，主要是因为克里姆林宫收到了佐尔格关于关东军向东部边界动员、和日本海军可能会在8 月上旬行动的报告。同时，珲春地带的中共情报机构也发来了关东军行动的报告[27]。加之，苏军已基本占领张鼓峰，为了减少伤亡和不将事态扩大化，莫斯科最终同意停战。11 日，双方军队根据协定就地停火，苏联后来实际控制了张鼓峰和沙草峰。关于战争的损失，日军第十九师团各部队伤亡总数达1440 名（其中死亡526 名）；苏联方面没有公布，但据朝鲜军公布，苏军的伤亡人数为日军的三倍多[28]。在此次冲突中，苏军虽然取得了胜利，却也承受了更大的损失。

张鼓峰事件期间，德国正在英、法两国的绥靖下，就苏台德问题向捷克斯洛伐克施压，从西面威胁苏联的安全。日德两国也在进行军事同盟的谈判。事件爆发后，西方列强起初也期盼日苏开战，以免日本继续侵犯其在华利益。如《纽约时报》暗示：“日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限制其在华中的行动……当前的日俄冲突可能自动演变成为一场不宣而战的战争”[29]。当苏军发动反攻，日军无法将兵力北调与苏联作战时，德国和意大利的官方政策虽仍倾向于日本，但德国方面表示“能从日本得到的，只有精神上的援助”[30]，希望日本早日结束张鼓峰冲突，不要被进一步削弱。英法驻苏大使也强调德国的威胁，力劝苏联避免对日作战，不要把欧洲的兵力调往东亚[31]。苏联虽取得了对日的攻势，但国内的大清洗还在继续，并未做好对日作战的准备，面对列强对日德法西斯的绥靖，苏联极力避免此次武装冲突扩大为对日的战争。另一方面，日军主力因武汉会战深陷中国战场，无法再与苏军交战，故以天皇为首的日本内阁和陆军也不希望武装扩大化。佐尔格小组的情报正好为日苏双方达成这一共识创造了条件。事实上，1937 年以来东京都市递信局、大阪都市递信局和朝鲜总督府等机构，已经窃听并破译了一些佐尔格小组与苏联来往的重要电报[32]，因而为日本通过佐尔格小组向苏联传达不希望武装冲突全面化的愿望，双方尽快达成停战协议提供了可能。

张鼓峰事件后，苏联更加重视中国对日本的牵制作用，加大对中国抗战的援助力度。1939 年2 月，3665 名苏联顾问、工程师、军事飞行员及技术人员被派往中国。同年夏，苏联又向中国派遣了400 多名志愿飞行员和飞机技师[33]。对日本而言，张鼓峰事件是中日全面战争以来，日本对苏强硬政策的一次严重受挫。日本陆军在这次较量中体验了苏联的军事实力，因而对于武力解决边界冲突问题更为谨慎。张鼓峰事件也让日本明白，苏联不会武装干涉中日战争，与日军交战。这也是日军在此次冲突中的最大收获。因而在后来的武装冲突中日本坚持不扩大方针，争取通过外交谈判来解决。不过，由于苏联并未放弃援助中国，日军在了解到苏联东部边界防守坚固后，改变对苏作战的方针，将目光转向苏联防御力量较为薄弱的西部边界，即“满蒙”边境地带，以挽回张鼓峰事件产生的不利影响。于是，日军在张鼓峰事件受挫后不久，又在“满蒙”边界的诺门坎地区和苏军发生了规模更大的武装冲突。

诺门坎地区位于今内蒙古海拉尔市以北约200公里，日本和伪满主张诺门坎地区的边界线在哈拉哈河一线，苏联及外蒙古主张哈拉哈河属于外蒙，双方的边界线是通过哈拉哈河东侧和北侧。因苏联方面称哈拉哈河为哈勒欣河，故其称诺门坎事件为哈勒欣河事件。1939 年5 月11 日，关东军以外蒙军越过哈拉哈河入侵“满洲国”为由，在诺门坎地区对外蒙军发动进攻。根据1936 年3 月的《苏蒙互助条约》，苏军迅速加入战斗。13 日，日军驻海拉尔第二十三师团调动军队攻入外蒙古地区。此前佐尔格便已查明，日军希望在外蒙境内占领有利据点，以便进攻苏联，同时也想趁此机会试探苏联武装力量的战斗力[34]。莫斯科收到克劳森发来的警报后，派朱可夫赴前线指挥战斗。7 月，平沼内阁利用慕尼黑会议后的国际形势，提议召开一次由美、英、法、德、意、日、中共同参加的太平洋会议，结束中日战争，并促成与德、意两国建立只针对苏联的轴心同盟。而这次“东方慕尼黑”阴谋的关键是，关东军定于8 月24 日发起的总攻取得决定性胜利。佐尔格通过宫城获得了这一绝密情报，他在上报苏联时，建议给日军彻底一击，以打消其侵略苏联的念头[35]。8 月20 日，苏军先发制人，向日军发动大规模反攻，关东军遭受严重惨败。22 日，苏联方面暗示了通过外交交涉解决冲突的可能性。23 日，《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签订给日本以沉重打击。欧洲大战爆发后，9 月9 日，日本驻苏大使东乡茂德向苏联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提出停战请求。15 日，双方在莫斯科签署停战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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